9. 温子初（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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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连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花满楼僵住：“这，怕是不妥吧？”

小龙女歪了歪头，边嚼花生米边不以为意道：‘哪里不妥？’

花满楼一滞，一时竟分不出她时开玩笑还是认真得，他身子微微侧过去，压低了声音真诚道：“明姑娘这玩笑可开不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只怕，于姑娘名节有损。况且，你家中长辈在此，应当也不会同意吧。”

小龙女微微蹙眉，不羁道：“名节是啥玩意儿？”

她秀眉一挑，看向老庞：“你不同意？”

老庞避开她散漫又霸道的视线，嘴唇翕动：“我不……”话音刚落，他听着小龙女一口牙咬出嘎嘣一声脆响，咽了咽口水，讷讷道：“而大不由，我哪敢不同意。”

“唔”，小龙女将他这几个字在心头盘桓了一圈，随意得瞪了他一眼，一个旋身，从长凳上放下腿，站起了身。

她随手抓了一捧花生米在掌心，走到花满楼身侧：“瞧，长辈也同意了。说好的肝脑涂地呢？！你不和我住，晚上谁给我扇凉？渴了谁给我倒水？这破地方，那么多蚊虫，谁给我捉？嗯？”

她说的轻轻松松又理直气壮，不知为何，陆小凤突然觉得她使唤花满楼的这一幕有些没来由的熟悉，就像在梦境中发生过一样。

花满楼擦了擦额头的薄汗，然而他向来是个霁月光风的君子，此时心头许多个念头百转千回而过，很快便也敞亮了许多。

半晌，他轻柔得笑了笑：“确实是我有言再先。君子一诺，理当生死相随！”

他转身带路，侧身道：“姑娘请随我来。”

小龙女也不客气，手里的书册“啪”的一合：“走吧。”

她瞥一眼目瞪口呆，显然已经不能做表情管理的小二，拽兮兮道：“烧水，候着。”

两人一前一后往楼上走，小龙女注视着花满楼挺拔的背影，听着背后哐当哐当的撞击声，猜测着，应当是庞古又将她一堆宝贝的不行的锅背上了身。

小龙女一路跟随着花满楼稳稳当当的背影，只见那薄薄的长衫下，勾勒出他的宽肩窄背。动静之间，那衣服绷紧了，拉出影影绰绰，优雅又凌厉的线条。

待她步上最后一节台阶时，便看见阳光从长廊一侧的雕花窗内照进来，落在花满楼的身上，像渡了一层斑驳的七彩琉璃般的光华。

她正眯着眼看的坦然又惬意，耳中突然想起落落永远清润如水的声音：“殿下，神族不得干扰凡人命数。”

落落天性温顺纯良，是个西湖水干了，也能在浅滩里慢悠悠得划个一天，划回深海讲白蛇的故事的性子。

她这话字字是再正常不过的提醒，然而小龙女还是从她一如既往的和气里，听出了一丝警惕的意味。

小龙女手指随意划拨了一下书册一角，表情丝毫没变，轻描淡写得传音道：“知道。”

庞古扛着锅往楼上走，听着二人一个赛一个淡定的聊天，她急得在心里直哼哼：“殿下，我是个小河蚌精。我离不开水的。你玩个几天，咱们可就得回去了。”

小龙女皱了皱眉，别说庞古了，即便是她，天生神女，虽则五湖山川都可以自由来去，然而终归是水生，呆在陆地上久了，难免会有些不适。

因而她虽然无聊的时候，常爱管些凡间杂事，然而除了几百年前她闹了一场血雨腥风，除此之外，她也并未怎么在陆地上长久得逗留。

见小龙女不答一言，庞古以为她这是不答应的意思，当下结结巴巴得连声道：“你若赖着不走，我便回去告诉睚眦哥哥。”

小龙女脚步一顿，懒洋洋回头看了一眼庞古。

这一眼烟波横行，却是瞬间浇了庞古一个透心凉。她瞬间噤声，然而不过片刻，她又小声腹诽道：“这瞎子有什么好的嘛？搞不懂！”

小龙女带着点笑意淡淡心道：“好看啊！”

庞古：“……”

小龙女随着花满楼一步快进屋内，把门砰得从里面一摔，便不理他们了。

屋内摆设倒也简单，一张茶几，一架屏风，一张床，剩下一些摆设，倒也算精巧别致。

小龙女抱臂靠在墙上，低头看着墙角。那里正端坐着一个身子圆圆，画着一张笑脸的不倒翁。她随脚踢了踢，嘀咕道：“你笑的挺开心嘛。”

她的话音一向是浅浅的，像是山涧中清泉打落在竹叶上，淅淅沥沥的低吟，然而此刻花满楼还是从她幽籁般的声音里，捕捉到了一丝压抑的明朗活泼。

小龙女把不倒翁来来回回踢了好几遍，看着他挂着一张憨厚的笑脸倒来倒去，不觉唇边也挂了点笑意。

她正准备把不倒翁拨到脚板下踩住，却听到一直在把自己的衣物往柜子里收拾的花满楼突然道：“明姑娘，我方才一直忘了问你，庞大叔说的那个十年前商船遇到海难的地方，那条幽灵线，和咱们遇到海浪的地方，相隔的远吗？”

小龙女脚尖刹那间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