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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翠珍长这么大，吃的委屈着实不少，因为自己是个丫头片子，因为生了个丫头片子，但是她从没想过，有一天生出来的这个丫头片子都可以对自己朝打暮骂的了。
但是过了一夜，她身上的伤都发了出来，更疼，王翠珍一抬手都疼得嘶嘶吸气，晚上照顾徐大志的时候哭主要也是因为实在难熬，这会儿见尉迟镜虎视眈眈，大有不听话就继续打的架势，于是只好爬起来，忍气吞声去厨房。
尉迟镜抱着鸡毛掸子监视她干活，嘴上说的话倒是柔和一些，但还是很熟悉：“妈，你也别怪我心狠，俗话都说，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你嫁进老徐家这么多年，没生下一个儿子也就罢了，还敢不服管教，你要造反啊？让你做个饭，你还叽叽歪歪，有什么好哭的？做饭委屈你了？”
王翠珍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尉迟镜的pua话术也用光了，搜肠刮肚没想起来，只好说了句实话：“别哭了，眼泪掉进去多脏啊。”
王翠珍：“……”
哭得更大声了。
尉迟镜自己打了个岔，也不想继续说那种恶心话了，开始掏心窝子：“妈，我劝你想开点吧，可别盼着叫别人给你做主，也别盼着警察把我抓走。实话告诉你，别说未成年人不可能蹲监狱，就算是能，谁又会信我打得过你呢？”
她冷冷笑了一声：“这些年左邻右舍谁不知道，你们两口子不把我当人看，动不动就打骂，谁不知道我爸打你跟喝凉水似的？又有谁不知道我爸爱喝酒，爱发酒疯？你俩挨了打，跟我能有关系？空口白牙污蔑自己女儿，你还要不要脸了？”
王翠珍正在淘米准备煮粥，闻言用力摔了一把米下去，恶狠狠地看向尉迟镜：“我怎么不要脸了？本来就是真的！天底下还有敢打父母的女儿？你个天打雷劈不孝的杂种！”
不是王翠珍爱用这种牵连到自己的脏口，而是她知道的脏话就是这种。尉迟镜并不放在心上，面不改色，甚至还能笑给她看：“那你就去说啊，嘴又没堵上。”
说着就抽了王翠珍一下：“饭先做好！”
早饭就是一碗粥，一碟馒头，一碟咸菜。家里的肉都被尉迟镜昨天嚯嚯了，暂时是没得吃了。尉迟镜也不嫌弃，吃完两个馒头，喝了一碗粥，站起身就把徐大志和王翠珍的口袋掏空了。今天要买教辅书，早几天就通知下来，班级统一购买，徐家两口子不给钱，徐燕燕也没办法，十几岁的女孩子正是最要脸，脸皮最薄的时候，次次都被父母刻意羞辱，简直没法抬头做人。
学校氛围虽好，老师也对她宽容一些，可是谁不要脸呢？徐燕燕没钱交朋友，甚至没钱学习，人生唯一的感觉就是匮乏，对万事万物都饥渴而绝望，永远不可能得到满足。
尉迟镜唏嘘了一会，把手里一堆有零有整的票子整理好，揣进了兜里，背上书包出门上学去。
学校七点半早读开始，徐燕燕七点到，平时五点半起是因为要做早饭，顺便趁着父母还没醒赶紧背书学习，尉迟镜今天纯粹是为了给王翠珍找不痛快。准时到校后，尉迟镜发现教室门口站着杨老师。
她心中一动，知道对方是担心自己，等着看看，于是露出个腼腆的表情迎了上去，打招呼：“杨老师好。”
见她似乎精气神还可以，杨老师放了心，对她一笑，把她拉到一边，低声道：“燕燕，拿着，你要忘了带，下次还给老师就好了。”
说着她就往尉迟镜手心里塞了一卷钞票，大人的手压在上面，一点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尉迟镜心里一暖，反手握住杨老师的手，把钱塞了回去，细声细气道：“老师，我今天没忘带，谢谢你。”
小姑娘虽然这么说，却涨红了脸，杨老师不放心，想再问几句，又怕她羞耻心太强，自己损伤了孩子的尊严，也没松手：“那就当老师请你喝奶茶，顺便帮老师喝一杯。”
这套要买的教辅书二十块，小地方的一杯奶茶不加小料才五六块，这钱显然多了。若是徐燕燕，就算收下这钱，心里比感动更多的也是痛苦。她当然是知道感恩的好孩子，可是在这无能为力的年纪，承受大人的偏袒照顾，对于徐燕燕来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尉迟镜红着脸道了谢，伸手抱了杨老师一下。
少女身形单薄简直像纸片，杨老师心里又是一阵怜惜，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学习，拥有知识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你是个聪明的好孩子，一定要把握机会。”
尉迟镜笑了笑，低声道：“我知道，谢谢老师。”
踏进教室的时候，座位上还没有几个人，尉迟镜找到徐燕燕的位置坐了下来，整理好书本，开始准备学习。高中生的学习压力相当大，对徐燕燕就更加是，一分一秒也不能浪费。尉迟镜虽然能掌握，但毕竟生疏一些，态度不能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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