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语言习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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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语言习得

马车在草地上停下，危子倾从马车里跳了下来，黎曼领着他走进大别墅。见惯了现代优雅的建筑艺术，这栋别墅的设计建造显得有些粗糙，但无处不在的大幅大幅的湿壁画、彩绘玻璃、雕塑还是让他大开眼界。从刚进入的大厅天花板上的绘画，楼梯前的两个雄鹰雕塑，到旋转楼梯旁墙上挂着的历代家主肖像和圣家族群像，每一个都吸引着危子倾的目光。在大厅的顶上吊下来一个巨大的灯架，上面摆着数不清的蜡烛，在电灯尚未出现的时代将大厅照得通明。黎曼对这一切司空见惯，穿过大厅寒暄的人群，将危子倾往楼上引。

危子倾边走边问：“这里怎么这么多人？今天有社交活动么？”

“子爵阁下刚刚回来，这些人只是来打个招呼罢了。不过你不用担心，子爵会先接见你的，听了我的介绍之后，他非常想见你。”

黎曼带着危子倾走到二楼，楼梯口把守着两个守卫，他们在看见黎曼的时候放下长/枪，对他敬了一个礼，齐声道：“队长。”

“做得好，小伙子们，继续，千万别把下面那群吵闹的家伙放上来。”

黎曼随口对他们说了两句鼓励的话，领着危子倾继续往前走，“危先生，二楼要安静多了吧。”

“是的，就是暗了点。”

危子倾看了他一眼，借着嵌在墙里的烛光看清对方脸上的表情，“子爵真的这么重视这件事情？”

他不由担心了起来。尽管对语言学他有自信，但是他毕竟不了解这个世界，要是这位子爵提出了他听不懂的术语，那又该怎么办呢？

“的确暗了点，子爵正打算再订购五十块彩绘玻璃嵌在墙上和天花板上，来代替沉闷的石头，不过那得等今年的收入入账了……至于你说的事情，当然了。你或许还不知道，子爵他自己就是一位语言学家，他非常理解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更何况，而这次的问题是关于他自己的孩子……”黎曼把危子倾领到一扇大门前停下脚步，先转头看着他，“危先生，领主就在这里，你准备好了么？”

危子倾其实有点怂，但越待下去只会让心中的紧张加深，他于是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准备好了，让我见见子爵吧。”

黎曼微微一笑，双臂用力推开了这扇沉重的黑檀木大门，在门打开的一瞬间，危子倾看到一道白光，不由闭上了眼。他用了一会儿才习惯书房里的强光，这里的一面墙都是半透明的彩绘玻璃，现在阳光正通过玻璃照射进来，书房就像室外一样明亮。

除了彩绘玻璃，书房的尺寸也让危子倾颇为吃惊。这里说是书房，但实际上起码有一百平方米，一排排的书架整齐地排列在左右，书架上所有的书都是同样的模样，按照书籍的内容、字母顺序码在书架上，危子倾看见许多都是与语言学有关的内容。但是这个书房还有书架之外的广阔空间，那里正对着彩绘玻璃，地上铺着红色地毯，在阳光下格外鲜艳，红地毯上是一张小桌子和两个看上去就很舒服的沙发椅，椅子前面还有放脚的小凳子。

这两把椅子上只有一把坐着人，那是一个脸色苍白的青年，他戴着金丝眼镜，靠在椅子里把玩着一支羽毛笔，一脸厌世。他其实看上去年纪颇小，几乎是个少年，但独属于成人的冷酷神情让他增添了几岁，手上的戒指、身上的华服增加了他的权势，让他勉强能够踏入青年的行列。

黎曼走到他的面前跪下，青年抬起手让他亲吻，黎曼做完一套礼节后微微起身，在青年耳边耳语一阵。青年的目光朝着危子倾扫了扫，微微点了点头。黎曼转头对危子倾道：“危先生，这就是安西雷亚子爵阁下，这片土地的主人。”

危子倾一进门就猜到了这件事情，他望着子爵，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迟疑着走上前，刚想学黎曼做吻手礼，就看见子爵摆了摆，拒绝了他。苍白的男子把手上的羽毛笔插进墨水瓶了，手扶了一下额头，似乎相当头疼地说：“既然人都来齐了，不说废话了，直接开始吧。”

危子倾一下子冷汗就冒了出来，求救般看向黎曼。骑士不动声色地开口：“阁下马上会给各位一个题目，各位只要畅所欲言就行。子爵会选出其中最好的那个。”

原来黎曼也没有神通广大到让子爵直接用自己，还有一个考试啊……危子倾这时才注意到红地毯上另外两个人，他们一直垂手立着，危子倾一度还以为他们是无处不在的子爵的仆人，现在才意识到对方就是自己的竞争对手。那两人年级都不小，一人至少中年，另一人已经白发苍苍。看他们的模样，危子倾直接对他们起了三分敬意，到这把年纪，他们应该确实有真才实学吧。

中年男人听见黎曼的介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子爵大人，我认为应该把无关人员排除出这场面试。您的时间非常宝贵，不该用来听垃圾。”

老年人咳嗽了一声：“话不能这样说，就算年轻人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也要给他们机会……”

“您说的有道理。”

子爵在这时插嘴道，“无论你们说的多么差劲，我总得听一听。”

子爵拍了拍黎曼的手，黎曼起身站在子爵的椅子旁边，低下头不再说话。子爵换了个姿势，淡淡道：“想必你们也知道，我找语言学家与我儿子有关，那我就问一个与小孩子有关的问题好了。你们谁能告诉我，小孩子究竟是怎么从无到有学会说话的呢？”

听到这个问题，那个中年人先笑了起来，他走到子爵面前，故姿态地鞠了一个躬，对子爵开口道：“子爵大人，这是个非常简单的问题。我听闻子爵大人也是一个语言学家，您恐怕不是这一方面的专家呢。”

子爵微微皱起眉，但是一言未发，听他继续发言。

“我们之所以能说话是为了赞颂神，所以我们的语言当然由神赐予的。”

中年人说道，“孩子到了岁数自然就能爬，就能走，就能跑，就能跳，难道这需要有人来教导他们么？语言也是一样的，是神赐予我们的礼物，到了岁数自然就会拥有，只是或早或晚罢了。而正如我们在地上才能行走跑跳，孩子们也必须听到别人说话，才能从中自然而然体会到说话的必要性，然后开口说话。整个过程是如此自然和谐，只有神才能设计地如此完美无缺。”

“恐怕不是这样吧！”

白发老人不甘落后地开口，他咳嗽了两声，颤巍巍地走上前，“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世界上有不同的语言，这也是神的旨意么？为什么让我们互不理解？为什么让我们彼此杀伐？”

中年男人不屑地看着他：“这……当然神自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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