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又是一年上元,花市灯如昼。
青年的身形被半拢在角落的阴影里看不分明,只隐隐约约露出了些许颀长的轮廓,也掩去了他自眼底里升起的几分新奇兴致。
竺炤确实觉得有些新奇——自从九岁那年老头子带了一身伤回到教里,他几乎就没再出过门了。教中向来是惯于享受的,他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要什么有什么,只除了一点——出门去玩的念头还是趁早绝了的好。
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练功——这样的日子他过了十一年,一直到前几天他终于找到了机会。
南边儿有个堂主自立山头了。
老头子受伤久了,不像年轻时候那会儿一样再成天搅风搅雨的,下面得人难免就都开始心思浮动了起来。老头子气得够呛,也不顾正值新春之际,当即就带了人马清理门户去了。教主一出门,留守的教众里可就没有谁是这位少主的对手了——亲爹前脚刚走,当晚他就轻而易举地绕开了巡夜的教众、趁着夜色摸黑下了山。
十多年没有出过门了,他见什么都觉得有些新奇,离了魔教的地界,却又忽然有些无措——他该去哪呢?
鬼使神差地,他想到了燃犀。
——和自己定下了生死赌约的人。
那个人,是不是也像自己这样,被困了十一年?
那是,在这个世上,唯一一个……和他一样的人。
离十五年之约还有四年,他去打探打探敌情,再正常不过了——竺炤这样告诉自己。
他一路边打听边走,倒也顺顺利利地到了华阳真人定居的镇子——到的那一天,恰是上元。
他进了镇子,这才恍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燃犀长得究竟是什么模样。不过他也没太担心——大不了问人就是了,更何况这镇子又不大,哪怕挨家挨户找,看起来也费不了多少工夫。
他正想着该从哪里找人问起,却又很快就发现根本就用不着了——他站在阴影里,目光却定定地落在湖边。
湖边站着一个姑娘,一个年轻的姑娘——年轻得……甚至还只能称是少女罢了。
上元本就是年轻男女难得能够大大方方一起出游的日子,不论男女,这一日大多都是精心打扮过才肯出门的。相比起其他姑娘的精心装扮,她似乎就显得有些朴素了——只穿了一身浅杏色的襦裙、纹样素净。元月里依然还有几缕未彻底停歇的寒风,她衣衫单薄、未着大氅披风,却也并不见瑟缩之意。
从竺炤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不算很高,却很挺拔。
是她——他几乎一瞬间就确定了。
那种剑意,凛然的、凌厉的,却又隐在温厚之下——他连问都不用问,就敢指着天发誓,是她。
举凡高手,五感总是格外敏锐的。那人似有所觉,回过头看了过来——竺炤早有准备,在她回头前就随手拣了一旁杂货摊上的面具戴上了。
许多地方都有带着面具逛灯会的习俗,这再寻常不过。那人回过头,视线准确地投向了这个丝毫不引人注目的小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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