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13

“你在给俞政委打电话？”

“嗯。”

简子薇听着手机对面机械冰冷的女声重复着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对询问的陆晓鸥摇头，“她一定又忘交手机费了。”

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沈乐乐往门口看了眼，好像俞莘马上就要出现似的，又失望的回头对简子薇说：“俞政委也不是迟到的人啊……”

“高绮也没到。”

简子薇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在与教室相隔几个楼层的电梯里，俞莘在高绮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里不停按着紧急呼叫按钮，另一只手里，欠费的手机上已经沾了因为紧张出的汗。

高绮在极度恐惧中发出的尖叫就像一支支利箭撞到金属电梯再反弹进俞莘的耳朵，一直钻到脑子里，她本来也很紧张害怕，现在更加慌乱，手机不知什么时候掉在地上，紧急按钮咔哒咔哒，急促的和她的呼吸一样。

不行不行，不能乱。

俞莘决定放弃尝试，如果这个呼救按钮有用，学校的安保部应该已经收到了信号，在他们到来之前，她觉得自己应该安抚高绮的情绪，但是靠近这个受惊的小野兽看起来那么难，漆黑的狭小空间，两个人就像被塞进了密封的箱子在海上漂行，幽闭让高绮的症状显得如此距离，俞莘怕自己更刺激她，可转念一想，情况还会比现在更坏吗？显然不是。

“高绮，别怕，有我在呢！”

俞莘半跪在高绮身边，握住她的手，高绮用力想要抽回去，两个人像是角力一样，虽然手很痛，但高绮总算停止了尖叫。

这时，俞莘忽然意识到，或许高绮的手机可以打出去电话！

“你有手机吗？你有的话我们就得救了！”

然而高绮低着头一言不发，仍旧想奋力挣脱那只握住自己的手。

俞莘本以为不可能说话的高绮至少会点头摇头来表示，希望短暂的落空，她呆愣的一瞬间，高绮猝不及防咬上她的手腕。

这次尖叫的人成了俞莘，她在叫了一声后被疼痛逼迫着缩回手，黑暗里看不太清是不是破了，但疼却十分真切，“你咬我干嘛……”俞莘有点委屈，可想到高绮是个病人，这一丁点的委屈变成了更多的怜悯和关切，“你不要叫了，有我陪你在这里，一会儿就有人来救……”

电梯轻微的晃动打断俞莘的话，虽然只是轻摇两下，但吓得俞莘整个人都抖起来，十层的高度坠落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时，她觉得自己又晃了一下，原来惊慌之中，更加惊恐的高绮紧紧抱住了她。

高绮在俞莘怀里瑟瑟发抖，初秋霜降时不合时宜的长出的嫩芽都没她此刻这么不堪一击，俞莘本能的抱紧她，五指分开就像以前抚摸主动靠近自己的流浪猫一样轻抚高绮的脊背。但在黑暗的环境中这样的纾解无济于事，高绮还是剧烈的抖动，时不时发出可怜的呜咽。

俞莘记得，以前小学时有个癫痫的同学，身上都会带着常备的药物，在学校发生什么意外发病后老师都会第一时间处理，不知道高绮这样的情况，她身上会不会带着药？

现在的高绮没有了之前那么强的攻击性，俞莘用另一只手摸进她的包里，借着手机屏幕的亮度翻找。

才翻了几下，俞莘就触到一个哗啦啦直响的塑料瓶，拿出来一看，药的名字叫卡马西平，除此之外瓶子的标签上还写了一长串复杂的学名，她把瓶子凑到眼前仔细阅读上面的小字。

“稳定……情绪……镇静……”

看起来是这个药没错。

总之能让高绮暂时稳定下来，别再在这样无法联络外界的情况下恶化情绪才是最重要的。俞莘掏出自己的水壶，和药瓶依次拧开，按照药瓶上写的剂量取出一片送到高绮嘴边，“来，张嘴。”

但高绮没有反应，也不配合，只是手抱她抱的更紧了。

高绮的头还扎在俞莘怀里，俞莘也顾不上卫生不卫生，调整姿势让高绮的头抬起来，然后捏着药片硬送进她的嘴里，再把水壶怼到嘴唇上一掀，活生生给药片灌了下去。

这动实在太粗暴了，高绮被迫咽下药片后呛的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来，

俞莘又想安慰又像道歉的摸摸她的头发，现在除了等待无计可施，这是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电梯停运后空气流通是不受到影响的，可不知道是心理因素还是什么其他原因，俞莘还是汗流浃背，但她感觉的到，高绮不再像刚才那样情绪激动，身体的起伏也不明显了，只是呼吸还有点急促，或许这是药物的用，但俞莘却放下心来。

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另一块又吊起来。这样待下去什么是头？怎么还没有人来？

一分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静下来的俞莘听着靠在她怀里的高绮的呼吸声，反而越来越害怕恐慌，她一动不动，生怕自己动了一下电梯就摔下去，她们就死定了。可是现在她只能抱着别人，没人来安慰她给她点勇气，俞莘不知不觉抱紧了点高绮，这只是她下意识的举动。

终于，电梯门在一阵金属的摩擦声后露出一道带着光亮的缝隙，俞莘一只手遮住高绮的眼睛，一只手遮住自己被刺痛到眼泪都要流出来的眼睛。

她们得救了。

俞莘先让人把高绮救了上去，等她被带出电梯，才发现简子薇、沈乐乐和陆晓鸥围在电梯门前，每个人脸上都写满担忧和焦急。

“你们没事吧？”

沈乐乐第一个挤到俞莘面前，关切地问。

俞莘摇摇头，黑暗中的恐惧简直抽光了她的力气，她再怎么乐观开朗，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

简子薇眼睛尖，看到俞莘手上有血迹，上前一步抓起来，“怎么还受伤了？”

陆晓鸥呀了一声，马上开始从包里找创口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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