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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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垚为法事焦头烂额的时候，小八在摘星楼也没闲着。破损的窗户被仆从用木块封死，屋内除了床和桌椅，其他物什都被搬了个干净。其实也没什么好搬的，基本上都已经被砸空了。

老虎骨子里的野性被这样的囚禁彻底激发，小八夜里化了虎身开始撞门。门上是特意新换的青铜锁，很是牢固。屋子虽然不小，但相对于她在招摇山住的老虎洞而言却是小了很多，小八没法助力，只是隔着十步的距离一遍遍地冲撞过去。脑袋越疼，声音越大，她撞得越狠越兴奋。如此大的动静整个王府都听到了。召垚走到院中，就见关雎匆匆往摘星楼而去。他有心想跟过去看看，才走一步就被一名侍卫拦住。

“高僧，王爷吩咐了，到下月初九之前，您都不得擅自离开这里。”

召垚不想为难他们，从屋里搬了张凳子放在院中东北角落，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听动静。约莫过了一刻钟，动静小了些。他也不急着进屋，将菩提珠从脖子上摘下来，持在手上。心里想着，拿自己的身体撞门，不疼的么？真是够蠢。

当然疼。小八头上流着血，模糊了额上令人骄傲的“王”字，与门外的人狠狠对视。她张开嘴，露出两排森森白牙，刚想吼一声，门外的人往身后指了指，“不想那和尚听到的话，就闭嘴。”

小八瞪着他，不甘心地将嘴闭上。关雎伸手想揉揉她的脑袋，看见那些血，转身吩咐人去请大夫。

“等伙儿大夫就过来，你一直打算这副样子？”

他将她上下看了一遍，甚至伸手摸了摸虎毛，触感柔软顺滑。他由衷赞道：“保养得不错，这身皮毛扒下来能卖不少钱。”

小八听了身子一抖，身形慢慢地起了变化，顷刻间化成了人形。她变人类的时候，身体一向有些弱。先前撞门只觉得疼，这一会儿脑袋却是疼得像要炸开了。她趴在地上小兽般呜咽着，血从头上流下来，糊了一脸，十分的触目惊心。

关雎抿着嘴将她从地上抱起来，双臂牢固地压制着她不安分的双腿，“再动我就把你扔下去。”

小八瞪着他，瞪着瞪着就哭了，惊天动地的，一边哭一边骂：“坏人，你欺负我！咳咳，你是坏人，坏人要被天打雷劈的。”

竟然还会用成语？浣纱苑内，召垚捻着佛珠笑了。

而这厢，关雎脸色难看之极，眼看着要发火，一名仆从领着大夫匆匆地爬上来，后面还跟着闻声而至的金嬷嬷。

小八看到金嬷嬷嚎得更凶了，张着手臂要她抱。金嬷嬷去看关雎的脸色，见他没说什么，倒也大着胆子上前将人抱进了怀里。那眼泪洪水决堤一般，打湿了她的衣服，湿湿凉凉的粘着肌肤，很不舒服。

金嬷嬷却是哪里顾得了这些？她被小八哭得整颗心都绞在了一起，轻拍着她的背怎么安抚都不管用。最后只能半抱着她让大夫先给她治伤。

小八撞门的时候是使了全力的，并且磕到了门栓，头上裂了一道不小的口子。大夫说需要进行缝合医治，头发得剃光。

小八一听要剃头发，哭得更凶了，抱着金嬷嬷呜呜咽咽地说：“嬷嬷，我不要剃头发。小八不能没有毛的。”

老虎怎么能没有毛？她只要想一想那场景就觉得太残忍。

金嬷嬷抱着她也是流眼泪，看着关雎的目光就忍不住有了些埋怨：不就是打了你两下子么？你一个大男人又没少块肉，至于跟一个傻孩子计较这么多么？想你小时候扇了你爹一巴掌，你爹也没怎么着你啊。

关雎不能跟金嬷嬷甩脸子发脾气，这是将他从小带大的嬷嬷，娘亲若是知道了怕是会从地底下爬出来揍他。他深吸了口气，跟大夫使眼色，让他赶紧给那丫头剃头发。

小八哪里能肯？大夫刚一靠近，她就扑腾乱踢，也不管头疼不疼了，美貌大于天！这样折腾了一会儿，关雎的耐心都被耗尽了，大步走过来就要劈晕她。小八这回学聪明了，背靠着金嬷嬷，搂着她的手臂就是不撒手。

双方僵持许久，仆从侍卫跪了一地，冒了一身的冷汗。最后关雎闭了闭眼妥协了，对一名侍卫道：“去请召垚师父过来。”

召垚一直坐在院子里，见那侍卫急匆匆地过来，也不消他多说，大步出了院子就往摘星楼而去。

“那傻，咳，那位施主现在如何了？”

侍卫斟酌着回：“姑娘受了点儿伤需得医治，但她不愿大夫靠近。高僧前去，还请帮着劝劝。”

召垚“恩”了一声，二人很快就到了摘星楼。他依礼见过关雎，待听完大夫的话，得知小八头上裂了道口子的时候，一向清隽随和的面上难得起了丝变化。他就说，怎么可能没事。

召垚走过去，站在小八面前，也不说话，只拿眼睛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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