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方家迎亲的车队浩浩荡荡,自吟水村牌坊延伸至江琯家门口。
江琯和江逸并非一家,是以江璃、江琯另有宅邸。
屋内,丫鬟们个个脚底生风、忙进忙出。
天家恩赐,民间无官无爵者,婚嫁这天特许摄盛。江琯头戴鎏金花钗并琉璃额饰,耳著南海垂泪珍珠耳坠,身着牡丹暗纹青绿丝绢礼衣,领口、袖口处以金线珍珠镶边,上衣下裳,意为专一。
听着门口的催促声,江琯不舍的看了母亲一眼,泪眼盈盈。
江母放下梳篦,拍拍女儿的肩膀,道:“琯儿姐,莫哭。这儿永远是你的家,想娘和妹妹了就回来看看,不用顾忌别的。快去吧,莫误了时辰。”
自古女子回娘家,都要有夫家相送。返回时,也要有夫家派人来接。江母的这番话,实则是给了女儿一个坚实的退路,如果她在夫家受了委屈、不开心了,随时可以自行归家,无人敢说三道四。
沈清姿不知道被母亲呵护是什么样的感觉,她如果被嫁出去了,就如泼出去的水,只会在烈日炙烤下一点一点蒸发。
江璃催促道:“我的好姐姐,姐夫已经派喜娘请了九次了。”
明明是妹妹揶揄姐姐的话,却感受不到半分情谊。
江琯和江璃虽一母同胞,俩姐妹的性子截然不同,一个温婉,一个任性。
江母生江璃时落下了病症,此后再不能有孕,江璃作为幺女从小被全家宠到大,又因其生的俏,家里人总是竭尽所能的满足她的要求。她不想高嫁,那就不嫁。她喜欢江逸,也放任她去纠缠。毕竟江氏没落前,他们根本够不着江逸家的门楣。
江琯也知不能再拖,接过沈清姿递来的团扇,以扇遮面,款步而出。
清河郡有哭嫁的习俗,还有一套专门的唱词。但江氏祖籍邵阳,只需新娘上轿前哭上一番。江琯难过,又不敢真的哭出声,怕热泪花了红妆。
江琯上轿后,沈清姿跟着江璃、江笙、房嬷嬷一同上了马车,一路无话。
昏昏欲睡之时,外头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震耳欲聋。
沈清姿掀起车帘,钱府的牌匾映入眼帘。朱门巍峨,挂满了红绸扎成的花结,一名五六岁年纪的出轿小娘向喜轿跑去,梳着双髻、涂着朱红胭脂,身着桃衣红裙,好不喜庆!
她伸出肉乎乎的小手轻轻拽了三下江琯的衣袖,方把江琯迎出轿子。
江琯在喜娘的搀扶下依次跨马鞍、步红毡,进入钱府。
沈清姿对婚事不甚在意,自然也无心观赏这繁缛的仪式,许久没吃到的美味佳肴都抓不住她的心。她只想着早点和江笙一起溜出去送信。
父亲不可能只下她这一步棋,早一刻把信送出去,便为吟水村多挣得一分希望。有些人、有些事不在意时,任凭他油锅里煎熬、刀山上挣扎,也可漠然的作壁上观;可一旦有了牵绊,心念为之所系,便无法冷静自持。
夫家为示尊重,送亲的人都被安排在了正位,这顿饭她吃的食不知味,又不能贸然离席。百无聊赖之际,一位粉衣婢女借着上茶的机会在她耳畔低声道:“谢姑娘,逸公子找你有些私事,请随我来。”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这婢女,道:“好,有劳。”
跟着婢女接连穿过三个抄手游廊,堂前的喧闹声一阵弱过一阵,至后院时,已然消失。
这是一座五进五出的宅邸,钱家真有钱啊!
婢女将她引入书房,道:“还请姑娘在此稍作休息,吃杯茶醒醒酒,逸公子忙完后就来。”说罢,奉上一盏热茶,就退了出去。
书房不小,胜在方正,房内景象一览无余,一个青松白绢屏风将卧榻和桌案隔开,沈清姿径直走向屏风,掀开衣裙,解下绑在大腿上的匕首,藏入衣袖,静候来人。
吱呀一声,来人蹑手蹑脚的把门推开一个小缝,挤进来后迅速合上房门。借着屏风遮挡,沈清姿利用视角优势看清了来人。
她想过来人可能是南宫傲,可能是指使尤二的人,也可能真的是江逸。唯独没想过,会是江璃。
江璃进来后,先是左右张望了一番,然后走向桌案打开杯盖,看了一眼就把杯盖摔在了桌上。
沈清姿不知道江璃溜进来是干嘛的,但她这么在意这杯茶,定有蹊跷。她不再躲藏,大步走向江璃。江璃背对着她,加上她脚步轻,竟丝毫没有察觉。
沈清姿一脚踹向她的膝后,右手擒住她的脖颈,道:“璃姑娘请我来,有什么事吗?”
江璃被踹后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双膝吃痛,一声“哎呦”还未喊出就被扼在了喉口。她又惊又气,算上这次,已经栽在这贱人手里两次了,一会定要她好看。“逸哥哥被劝酒,一时走不开,我来替他传个话。你先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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