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樊楼遭毁后,京城庞大的排水系统就此斩断。陵水县的卫生状况本就不好,每逢四月、五月都要开沟,把里头的东西掏出来晾晒。
而因繁盛的商业所系,每日产生的污水无数,如今无处可排,业已影响到陵水县的经济。
百姓怨声载道,更有甚者,请写字先生写了一副横条,聚众在皇宫的东贞门前要一个公道。
朝廷本打算置之不理,然而一场不合时的春雨之后,街道路面积水盈余,挑夫的茶壶、木梳、瓶罐等等,甚至飘到了水面上去。孩童只觉有趣,从自家的灶台边拿一把长勺,赤脚站在门口,探出身去,将这些物件捞到自个儿手里。
挑夫忙着一边斥骂,一边在水里捞自己的东西,小孩忙着笑,觉得逗大人原来像逗蛐蛐一样有趣。
一位朝廷大臣在上朝时出言:“京都人烟辐辏,地势地平,可如今排水不畅,只怕日积月累之后,酸臭四溢,民生难以为继啊。”
皇帝便道:“爱卿以为该如何?”
“要想重建暗渠,没有几年的工程是铁定完不成的。如今、如今只有迁都了。”
......
近来宫中都在为齐光公主的诞辰忙碌,众人皆知王贵妃深受陛下宠爱,女儿齐光自小也如独长女一般捧在手心,其他的几位公主与其相比,都要黯然失色。
但暗渠一事事发后,大岐的皇帝鲜少再往贵妃处。一帮宫侍最会审时度势,于是将这次的诞辰宴也办得草率了。
“你听说了吗?今日上朝,谈到迁都一事,陛下发了好大的脾气,把太上皇给的佛珠都摔了出去,当场碎了一地。”
“当真?那陵水县不是贵妃父亲统辖之地吗?”
“是了,据说陛下前日就召他入宫,想讨论暗渠被毁一事究竟是何人的手笔,毕竟目前也没什么头绪。可王大人至今不来,就像不肯来似的。当年陛下登基,可是借了王家的势,就算王大人无礼,恐怕陛下也不敢发难吧。”
“怪不得陛下这几日都不去王贵妃那儿了,连齐光公主昨日的生辰小宴也没来。”
“陛下这几日去德昭仪那儿啦!据说北国造暗渠的技术要比大岐厉害,不必耗费很长的时间,要是不愿迁都,只能重造暗渠了。说不定陛下想让德昭仪替他开口,请齐王妃帮忙北国那边说一说呢。北国有一申屠氏,是明夫人哥哥手底下的人,北国最好的排水工程,就是他们设计出来的。”
“也是哦,齐王妃还有不到半月就要归宁了。到时候齐王到底是什么模样,咱们也能见着了。若是当真丑陋不堪,只怕着这齐王妃有得受嘲笑呢。”
......
齐王府的耳房里储存了许多杂物家当,以及近来王府在人情往来上的账单,包括需要留存的信笺。齐王府甚少和其他缙绅士人走动,齐王的脾性是其中缘故之一,而齐王在众人眼中实力薄弱、又在都城里没有产业的原因是其二。
因此都城中的达官贵人凡有宴请时,邀请函中几乎没有齐王的名讳。
这日张妈正在耳房的一张小木桌上打算盘,毛笔在砚池里蘸饱了墨水,方欲下笔时,齐王迈步进来。
她搁下笔,连忙起身:“殿下金安。”
张妈素来不苟言笑,待谁都是一副漠然无比的情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唯独对齐王会露出慈和的笑意,关心齐王的日常生活起居。
她是齐王的乳母,当年为了抚养孩子而入宫谋事,岂料在她入宫后,寄去的碎银荷包都被丈夫一家用尽了。她的孩子在冬日发过一场高烧之后,没能得到及时的诊治,于是就此短折。
她将感情都寄托在当时的小齐王身上,将他视如己出般的疼爱。
“以后不用拘泥于这些礼节,”齐王扶她起身,“这儿背阳,采光不好。我都说过许多次了,不能天天坐在这儿熬眼睛。之后我重新给你安排一个住处,不要天天守在这间小耳房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张妈笑笑,“这不是还没让王妃接手吗?况且,万一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丢了,那可不值当。我知道殿下这几年很不容易,自然要好好守着。”
“我瞧着王妃入府已有一月了,按理来说,王妃入府后应当执掌中馈的。殿下打算何时将王府的账单等等交付给王妃?”
齐王略作思忖,视线在白宣上扫过:“大岐的公主,应当对这些庶务并不熟悉。搁置一段时日也可以。”
“殿下此言差矣,”张妈对齐王妃并无敌意,也知道齐王此言是因并不完全信任这位王妃。可她也在几次接触中有所观察,“日前我同王妃上都城里去,走到南街的拐角处,那儿有一座因为生意冷淡,缴纳不起税款而倒闭的酒楼。我说那儿基本无法复起了,周围老牌的店都竞争得那样厉害。不过王妃说了一些话,我倒觉得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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